在树底下砸杏仁的日子
爬野山采药,所得到的,往往不是那点子药材。比如说我吧,采药不是目的,学到了药用植物学知识、野蛮了自己的体魄、放松了心情,这些才是真正的目的。而且,还有一样儿没说,就是有了获取更多好吃食的机会。
我们这里的野山上,山杏儿灌丛是最常见的野生植物群落之一,如果果熟时节,遇到大片大片山杏树的话,林中便会充满一股浓浓的酸酒味儿,那是熟透了的山杏儿落到林下水洼里发酵产生的味道。我觉得这很像古代传说中的“猴儿酒”。
古人说,酒的“专利拥有者”是杜康,可是更古的古人说,不对,是猴子。在上古传说中,就有猴子在存水的岩缝中浸泡各种野果子,等着它自然发酵,自酿自饮一种含有酒精的“饮料”。据说,这样的酒不仅猴儿们很喜欢,古人看了也很眼馋,于是乎,原始的酒便诞生了。而今天的此情此景,让我越发觉得:很有这样的可能性。
由于经常上山的缘故,我知道很多片这样的山杏儿林。每到果熟的时候,就到这些地方去,喝猴儿酒吗?不,是采药,并且只采一种药 杏仁儿。
最好的杏仁儿,是一种果肉薄,但果核大的品种结出来的,拿大拇指和食指那么一挤,便会皮核分家,分离出的皮肉可以拿去晒杏干儿,核儿就拿去砸杏仁儿了。
砸杏仁儿,那是技术活儿,砸出的杏仁儿要想做到皮不破,肉不碎,手底下,可得掌握着那么一股子巧劲儿才行。我一般都是采得山杏之后现场加工。上午,像猴子一样,在林子里挨着棵儿地摘杏儿,中午,在林中找个凉石头台儿挤杏核儿、休息、吃午饭,到了下午,就开砸了。找一平整些的石头板儿当砧子,拿一块圆滑些的石头块儿当锤子,就那么“啪,啪”地砸开了。手艺着实不错,不一会儿,一口袋皮肉完整的杏仁就砸出来了。看着小山一样的碎壳儿,那成就感,就甭提多美了。
首先说,杏仁儿是药,中医拿它宣肺化痰、止咳平喘、补虚润燥,但我除了留少量的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外,大部分的杏仁都是当碟小菜儿给下了酒了。住大杂院儿的时候,我曾经跟我们邻居二哥学得一种特别牛的吃法。他把杏仁晒干了,像炸花生米那样用一成热的素油徐徐炸过,炸的时候要小火儿慢功,把里面的水分都炸出来,炸干炸变色,行话管这道工序叫“酥”,酥出来的杏仁您搁着去吧,呵呵,一个礼拜都不会软,不会皮,吃的时候再往上撒点儿盐花儿,什么时候嚼,什么时候都是嘎嘣嘣的。以前我看见他每天下班儿回家,就着那喷喷儿香的二锅头吃这道菜,那夸张的眉眼动作就告诉你,美啊!
说起吃杏仁,不得不多说一句,杏仁有甜、苦两种,吃的时候也要注意,苦杏仁味苦、有小毒,因为它含有少量的氢氰酸,因此,吃苦杏仁儿,一定要经过脱毒处理后才能吃,怎么个脱毒法儿呢?说也不难,你把苦杏仁放到一个小盆儿里,拿凉水没过去,泡着,等泡得那水都有股苦杏仁儿味儿了,就把水倒掉,换新水泡,直泡到水清无味时为止,就可以用盐腌渍食用了,但每次也不可吃太多,以防引起中毒。甜杏仁所含氢氰酸就极其微量了,但还是有的,因此也不宜吃得过多。“吃熟的甜杏仁或吃加工好的杏仁制品,尽量不吃苦杏仁,绝对不吃生杏仁”,这是避免中毒的准则。
杏仁富含可以降低血脂中胆固醇的单不饱和脂肪酸和维生素E,有助于通过减少阻塞动脉的胆固醇含量来避免心血管疾病的危险,经常食用杏仁及其制品对健康大有裨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