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中医的社会地位
湖北名医某老教授,在五十年代给学生们讲中医课的时候,说:“当中医好啊。可以:坐高堂,面君王,并宰相,入绣房。吃不给钱,贪不拿脏。” 做高堂,传说长沙太守医圣张仲景,平时坐在高堂上问案料理政务,闲暇就给老百姓看病,所以中医看病也有“坐堂”一说。(但是这一定是传说 “人道是”而已,考证了历代的长沙太守档案,没有张仲景这个名字。) 面君王,说的是看以和皇帝面对面,这个在古代可了不得啊,《红楼梦》里面有一句“陋室空堂,当年笏满床;衰草枯杨,曾为歌舞场。蛛丝儿结满雕梁,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”笏,古代大臣上朝拿着的手板,用玉、象牙或竹片制成,上面可以记事,以防止遗忘。笏的第二个功能就是,挡眼睛,皇上是龙体九五之尊,怎么能让普通人轻易看了面容,所以电影电视里面,大臣在皇帝面前都是躬着腰,双手举着笏板,挡住自己的眼睛。
总之,能不要笏板见皇帝是没大的殊荣,太医就可以。后面的和宰相可以肩并肩也是说明中医的地位不一般。 绣房,古代的女人“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”,从懂事那天起,就步入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,开始了“行不动肩”,“笑不露齿”的生活。不出门,每天“对镜贴花黄”地方就是绣房,也叫闺阁。大姑娘的闺阁也只能我们中医才有资格去的(当时没有西医),一个是老百姓的要求,另外一个是我们中医的道德情操在上下五千年的长河里跌宕,那叫一个高! 至于“吃不给钱,贪不拿脏”,出诊了吃个饭,给点诊金,因为是“业余”时间出来的,谈不上天经地义也是无可厚非。 然后我们的老前辈还仔细地描述了他十六岁坐轿子看病的场面,让当时李大夫的老师们听了兴奋啊,当中医还有如此的社会地位,真叫人羡慕。
后来,毛爷爷革命了,此老先生的坐堂言语成了呈堂证供,在“文革”里面,吃了不少苦头。老先生的言语怎么错了?非要每天喊“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”才对?当然,时过境迁,革命的年代终于一去不复返了。 今天的中医,落寞!我有个观点,和中医的学术贱卖有关系。中医的诊断和治疗,无论中药和针灸还有推拿,有时候还不如“足疗”的费用高,俺当大夫的时候,俺的号一开始才5毛钱,当时上个厕所也是5毛钱,也就是说当时我这样的小大夫看病和上厕所的级别是一样的。 众所周知原来(李大夫没有说现在,现在国家立法管西医收红包了,一收则是犯法)的西医,开药提成,检查也有提成,做手术有红包,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。就拿看感冒而言,好中医不超过3副中药,一般一副就大见疗效,不超过50元。西医则是先化验查血象,然后还要拍个片子,再开三天的吊针,一针就去了最便宜的七八十。中医也可以提成的,全国标价差不多,3%--5%!教授高点,刚才说的感冒可以提成2元五角钱。
湖北另外一个中医老先生写过一个打油的对联,不工整,但是很是耐人寻味:高知楼,低工资,高低不就;冬天冷,夏天热,寒热不调。此先生还曾经是院长级别的名老中医,也能说明中医和西医同住高知楼,但是待遇却是大相径庭。 中医,不是没有觉悟,中医也要养儿子,中医买房子也要钱。但是国家的政策不由得我们评说,中医和西医好像在基本工资上差不多,但是虽然是大家认为“很缺德“的提成,其基数不一样。导致中医吃不饱,然后年轻的中医,本来就没有什么病人,所以只有“西化”,中医也开西药去,也去提西药的成,这样如此这般“逼良为娼”也就是现实问题了。国外对大夫的高薪养廉,是国家政策,不是李大夫一个小小的医生能左右的。但是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,我纠结,我难受,我也开西药?不是不想赚西药的提成,我是因为西医学得不好,怕打针打死人了,要坐牢。今天的清高,原来是为了怕坐牢。
实习的时候,看到了一个老太太农村的,七十多了,因脚气引发了丹毒,儿子看见老太太发烧了,烧的糊涂了,还伴随有寒战、恶心等症状,然后腿上出现鲜红斑肿,迅速向四周蔓延,色红如丹,所以中医西医在这个病的名字上很统一 丹毒(估计是翻译当时觉得很相似,就直接用我们中医病名了)。 诊断丹毒,没有问题。高热,血象高的一塌糊涂。住院,外科。按西医的教科书上说:“用抗生素以青霉素疗效最好,一般用药2-3天后,体温就能恢复正常,但需持续用药2周左右,磺胺类药亦能取得良好的疗效,根据病情必要时可与青霉素同时应用。对青霉素过敏者可使用四环素、红霉素等。如果患者为复发性慢性丹毒,应检查足趾等处有无足癣等处有无感染病灶,并给予相应的处理。对复发性丹毒抗菌药物应用的时间要适当延长。” 也就是说,抗生素选择用青霉素或者磺胺类药物。但是您想想啊,青霉素和磺胺是没有提成的,谁会用啊?所以老太太,也管不了是卖了牛来的看病的了,一视同仁,用的是当时刚上市的“头孢曲松钠”,好像是70元一克,考虑年纪大了,用了三克,用葡萄糖配了,静脉滴注,老太太没有用过如此好的药啊,一进去,热退了,退肿也消了,高兴啊!又过了三天,红肿渐渐地消散,脚气用了“达克宁”之类的涂抹,也好很多。住了一周,老太太回家了。一切太平,大夫们又投入“轰轰烈烈”的开西药的潮流当中,心里美啊,一克提成10元,一天管的10几张床,大家一起用,大夫几乎能计算出来的数字,彼此分配,小“共产主义”。 过了十天,老太太又回来了,上次的没有好透哦,复发了,也是因为住院一天300多元,卖牛钱不够所以回家了。这次来,病人很理解,如法炮制,但是这次的“头孢曲松钠”进去,就完全不是第一次的效果了,病情纹丝不动 像邱少云同志一样,一动不动。 大家都认为是耐药性的问题,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换用青霉素或者是磺胺类药物。就这样,过了十天,老太太,钱已经完了。没有钱了,医院也是不让住的。老人的眼泪!局部的红肿依然!李大夫送老人出门,首先我吃过老人的土鸡蛋,第二我实在是难受,觉得很对不起老人,把他儿子叫到旁边,开了一个中药方子大概是五味消毒饮加萆解分清饮的变化方,一副药6元多,5副。然后大家应该记得我是中西医结合的产物,又开了磺胺嘧啶片(五角钱一盒,只要求吃个三五天就好),中医西医结合的治疗。说不清是中药和西药谁的作用和功劳,反正比提成10元一克的头孢曲松钠好用,10副中药下去,老太太痊愈了。 是中医,为什么一开始不用中药?是西医,为什么一开始不按教科书上的从青霉素等用起? 西药提成,在这件事情上,伤害了病人,也伤了我心了。从此发誓从我的处方里面不开一颗西药。 当时,有个打算,想当中医,这个医院里面,真还不容易,你不用西药,是不是显得很“装”,很另类哦。
所以,不如我们如古代中医一样,自己坐堂,我们用中医中药看病,看好人家的病,也不会饿死或流落街头吧。 这是我第一次思考:中医的社会地位不如原来,然后医院的环境想培养中医人才有相当大的难度。自己开业吧,手艺又没有学好,出去以后到底能不能生存?这真是个大问题。